从惊悚片到母女家庭片，贾静雯的《瀑布》有些不一样

昨天在说《美国女孩》时，湖南企发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邓同学提到了另一部台湾电影《瀑布》，说是同一主题的不同表达，然后就在网上搜索相关资源看了此片。看完觉得和《美国女孩》还是有些不一样的。

《瀑布》作为疫情时代下第一部以疫情为主题的电影，影片讲述了在疫情期间，高三的小静班上有同学确诊，任职外商的妈妈被迫一起居家隔离，青春期的怒火撞上冰冷言语，单亲职业女性面对工作、母职、情伤与经济压力的夹击，终于酿成难以愈合的伤。影片从'居家隔离'开始切入，用疫情的物理隔阂，作为人物心理隔阂的具象化，算是“疫情电影”里很聪明的处理方式，人物塑造也很不错。前期像惊悚片，随着母亲被诊断出精神疾病后，影片基调就从惊悚片转为母女家庭片，共体时艰、一起变得更好的过程，让人心暖暖的。

整部片子还是钟孟宏一贯的慢节奏，聚焦于疫情之下的母女关系，“瀑布”的意象很有意思，也藏了《阳光普照》的驾校梗。起初以为又是母女互不理解，看到女儿深夜坐在客厅望着罩住整座楼的蓝色防水布，还以为会重现《阳光》里那种冷不丁的自杀；看到后面慢慢解开“谜”，原来病了的是妈妈。

我很喜欢的镜头一个是那令人不安又压抑的蓝色防水布掀开那一天，阳光洒进客厅，母女一起回到家；还有一个是小静和爸爸并排走，阳光一直被浓密的树叶挡住，直到小静向爸爸发出一连串的质问，最后留下一句“你多保重”转身走掉。在我看来这就是结局了，后面的母女双向和解以及女儿遇上水坝放水被冲跑、反而有种多余了，不过那突如其来的水流轰鸣声，倒也呼应了妈妈的瀑布幻听。

电影的整体观感很复杂，确实没有和疫情一定要绑在一起不可的关联，但却又像是不得不在疫情时才能get到的电影。很多东西都不断把人与人之间的界限模糊消去，但却也鲜有人真正去认识一个人，而在这种危险的亲密关系里，盼望“雨”将对方打醒的同时，却又不再盼望“雨”消散，于是“雨”积压泄落，结局亦未必是天晴。场景美术某种意义上弥补了本子里不够细腻的东西，每个场景的细节都做得又足又厉害。

整部电影把母女关系包装成鬼片，甩开温吞烂俗和千篇一律是风格化的高招，但更妙地是这种阴森诡异的气质不仅仅靠着色调、空间的外部设计，而是用贾静雯和王净的表演来成全。这对母女的选角非常成功，两个人确实有相似的气质。板起脸的时候都传递着非常冷的气场，又似藏着后劲的发狠。每一场彼此相对而视的对峙感都非常强烈，不寒而栗。

影片悬疑、家庭、喜剧多类型糅合，形成了一种波荡起伏的节奏，这也使得影片结构看起来有些割裂，但这种割裂也体现了生活的无常，影片的张力因此得以维持。影片代入新冠背景而又没有刻意强调，而是在这种语境下以细节体现它的在场，它对这个时代人们的改变，不要说什么后来他们都不戴口罩了，这种处理其实很巧妙地还原了我们如今面对新冠的态度。当然故事其实离开这个语境也无妨，但正视它，而不以功利的态度取舍它，其实是很重要的。

总之，这大概是我目前看过的涉及疫情背景的作品里面最好的一部。新冠肺炎的阴云笼罩在城市的上空，生活着的人们是万千种模样。钟孟宏选择的是对“活着”的焦虑的复刻甚至放大。而这不仅仅伴随着疫情突如其来，更多的还有长久以来的郁结。这份“时序性”的表达更为难能可贵，瀑布不绝于耳，洪水一泻千里。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问题，那就不要问好不好，愿我们都在想办法好起来的路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