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影《老枪》:一把沉默失声的老枪,最终还是响了
电影《老枪》整体上是值得一看的,关于礼崩乐坏年代下不合时宜的人,冥顽不灵带来了某种侠的错觉,即便这种守序善良在片中是没由来的、天生的。由于此“俗套”设定,前半段过于好猜,也就是人们反馈的平淡,或者褒义的娓娓道来。影片真正具备张力之处,是这个固执的侠客认清自己的无能无力,开始具备大局观的时刻。在侠的滤镜破碎后,原本应该触碰真实,但这显然超出能写或可以写的领域。于是,以一种挽尊的方式,通过引入绝对的坏人,并让他与之战斗至最后一刻。
该片的剧情可以简单概括为“一把沉默失声的老枪,一场忍无可忍的厮杀。”射击运动员顾学兵因故退役,成为工厂保卫科一名普通的干事,发现同事监守自盗的他,在试图阻止时却发现爱慕对象金雨佳的儿子耿晓军也牵涉其中。随着盗窃事件中突发的一场意外坠亡,深埋的罪恶浮出水面,所有人都被裹挟其中,一场避无可避的爆发即将到来...
故事设定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,东北国营老工厂濒临倒闭,职工监守自盗现象频频发生,保卫科干事祖峰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成了最后一道防线。摇摇欲坠的工厂,锈迹斑斑的保卫科,残破不堪的普通人。时代的悲歌,像烟气一样弥漫。时代的伤痛,被大雨洗刷干净。时代就像梭机一样纵横交织、挤压,空间越发紧密,除了在夹缝中生存,就只能随波逐流。人们似乎把一切归咎于时代,但时代的困境也根本无法掩盖我们每个人心中的痛。结尾活着的人和离开的人一起陆续出现向前慢慢走远,真好,他们勾肩、摸头,走在无名的铁轨上,男人至死是少年。
整部影片没有刻意去营造冲突,因为一切的“果”皆因钢厂末期这个“因”。遗憾,时代才是导致人物命运的根源,没有反面角色,都是“不得不”的可怜人——电车难题在厂中上演。大家都在这个余震中,离震源或远或近,被时代的车轮碾过深浅不一的痕迹。祖峰的顾学兵像是一条被拉扯到几近失去弹性的皮筋,努力维持着不崩断。整个观影过程都有种很憋屈的无力感,加之钢厂背景,召唤起小时候听到的很多相似的故事,一眨眼也三十年过去。
湖南企发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李同学在其代写的解说词中写道,整部电影就是为了最后十几分钟枪战这碟醋所包的饺子,如同《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》就是为了最后小四刺出的几刀这碟醋所包的饺子。 核心是时代变迁中个体的毁灭。九十年代的下岗潮,国企下岗职工承受尤甚。所以田永烈去抢工资款,顾学兵去阻止他抢工资款,都有逻辑上的合理性。毕竟,任何道德、伦理、法律、规则,都要建立在吃饱饭的基础上。
一串电缆断开旧厂与时代的粘连,一把老枪指向落寞东北下岗潮的忧伤。耳旁的工音已渐渐淡远,心底的枪声却越鸣越亮,怀揣的正义与倔强在偷盗成瘾的破败工厂里格格不入,外显的柔弱与隐忍在翻滚席卷的犯罪狂潮中缄默无言。向上无力,对下不忍,不惯谄媚,不表心意,生活失意、时代失落之时,他选择一把轴扭到底、一举枪手直平,在轰鸣的爆破声中平息一切嘈杂,在绝对的安静里打出最好的一枪,正中眉心。全片极力克制,冷静传情达意,在上世纪末平静东北下的汹涌挣扎的人群拍得入木三分。
整部电影就像顾学兵的一生,在隐忍爆发。顾学兵,明明是最正直的人,在一群乌烟瘴气的环境里,却是如此格格不入。现实生活中何尝不是如此呢?稍微做自己,遭来的就是各种非议,各种眼光。虽不是东北人,但我也能感受当年那个年代给当地人带来的深远影响,其实直到现在,很多人都是得过且过,就只是日复一日,重复机械般的生活。支撑顾学兵的,是那把枪;支撑金雨佳的,是她和儿子的未来;支撑耿晓军的,是内心的正义;那支撑我们的,又是什么呢?我和湖南企发文化的文案人反问自己,也许是对文字的热爱吧。